新冠疫情大流行年代的國際情勢

摘要:

Covid-19已經在許多方面深刻的改變了國際情勢,當眾多危險森然逼近工人階級的同時,卻也出現了各種機會,得以徹底質疑一個會將我們帶向野蠻的資本主義體制。我們正在世界重大轉變(或者有許多轉折)的起點。我們僅僅能夠透過對潛在動力的分析,預測未來情勢將會如何演進?也許幾個月之內疫情會被控制住。也許資產階級會設法掌控情勢,一定程度的緩和重大衝突的巨大風險,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情是,Covid以前的世界已經結束了。我們還不能說世界將會有多大的改變,但它必定要變。國際權力關係要變,階級關係也將改變。問題只在於改變的情況有多劇烈,因為前述之事沒有一件能夠平靜的完成。

文章來源:左翼之聲〈Left Voice〉
刊出日期:2020年4月17日
作者:Philippe Alcoy
英譯:Scott Cooper
中譯:范振國〈人間學社成員〉

xxx圖/翻攝自原文(左翼之聲〈Left Voice〉)

【作者簡介】
Philippe Alcoy,法國左翼網站《法國永遠的革命》(Révolution Permanente)編輯。自疫情爆發以來,分別為文書寫中國(Coronavirus Takes Toll on China’s Poor,暫譯「冠狀病毒對中國窮人的剝削」)與非洲地區的疫情狀態(French Imperialism Leads Africa to Coronavirus Disaster,暫譯「法國帝國主義導致的非洲新冠疫情災難」),對於疫情之中的第三世界人民表示關切。

【英譯者簡介】
Scott Cooper,現居波士頓,作家、編輯,也是一位長期投身社會主義的運動者。除翻譯多篇拉美、法國外稿外,亦有針對美國社會在疫情撰寫批判文章。如The Anti-Quarantine Protesters Are Serving the Interests of Capital(暫譯「為資本主義利益服務的反檢疫抗爭者」)、Capitalist Profiteering in the Age of the Coronavirus(暫譯「冠狀病毒時代的資本主義者暴利」)

【前言】

Covid-19已經在許多方面深刻的改變了國際情勢,當眾多危險森然逼近工人階級的同時,卻也出現了各種機會,得以徹底質疑一個會將我們帶向野蠻的資本主義體制。

【內文】

儘管,在義大利疫情形勢出現有可能得到控制的些許端倪,但那徵候畢竟還很微弱,這地區的疫情離結束,為時尚早。

近日的壞消息是,前些時日顯然已經抑制住病毒擴散的,包括那些似乎可以做為其他國家典範的亞洲國家,新增的感染案例在不斷攀升。這些案例顯然是從境外回國的人或是觀光客引進的。

新加坡(Singapore)是主要的例子,此地的政府當局曾盡可能避免採行大規模的封禁和關閉經濟活動,但是在遭到新增染疫的高峰衝擊之後,他們現在已經關閉了學校。

在已實施封禁的地區,各種措施極有可能持續執行。那些至今尚未採行的國家也已經開始這樣做,至少是局部的實施。

這就對那些受創最重,但最樂觀的期待即將逐漸移除封鎖的國家,構成嚴厲的挑戰。儘管有類似大量篩檢這樣積極的政策回應,新增案例的回潮似乎無可避免〈就如同亞洲案例清楚顯示的那樣〉。除非邊境完全封閉,或者嚴厲的禁制措施能夠一體適用於所有來自遭病毒嚴重衝擊地區的遊客。

即使有假設認為,北半球隨著夏季的到臨,疫情狀況會緩和下來。但是也不能保證明年冬天它不會重返。

同樣的情況是,Covid-19會在南半球的貧窮國家大量的擴散(狀況甚至會比目前在厄瓜多爾(Ecudor)的更惡劣)。這不僅只是造成災難的唯一因素,它甚至會助長疫情的持續增生。

經濟動盪

情勢也會加深經濟的動盪。

在全世界一半的人口關禁閉,商業打烊或空轉,以及因為勞動力短缺導致穀物耗損…的情勢之下,竟然認為經濟可以從這種健康衛生的危機中安然無恙地復甦,就全然是一種幻想。

事實上,我們正面臨不斷讓事情格外困難的危機。全球的失業率暴漲,大都為政府採取的防疫措施所致。縱使在經濟活動重啟之後,一大批新的失業者似乎也很難找到工作。企業和銀行(包括某些大型的在內)毫無疑問地將會倒閉。

實際上,世界經濟已經在眾多的難題中掙扎。由於供應鏈嚴重的斷裂,生產勢必很難重新啟動。舉例而言,甚至連製造口罩和篩劑的原材料都已開始枯竭。

原材料匱乏的程度,造成強權國家採取強盜手段以保有口罩、呼吸機以及其他為抑制Covid-19的擴散必須具備的清潔消毒物品。德國和其他國家已經控訴美國,用強奪或高價競爭的手段,調轉運向別國的船貨。

在抗擊疫情的同時,石油價格之爭也開闢了另外一個獨立的戰場。但是,受到封禁措施以及石油需求下滑40%的影響,這場戰爭正在耗損每一個產油國。

面對可能喪盡一切的風險,沙烏地阿拉伯(Saudi Arabia)俄羅斯(Russia)還有美國(the United States)全部都縮減了他們的需求和野心。無論如何,對於目前的談判是否能獲成功,沒有絲毫的保證

食物供給的風險。

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是食物的供給,特別是最貧窮國家依賴食物進口的風險。自從世界衛生組織(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美國糧農組織(the United states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FAO)還有世界貿易組織(the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WTO)共同發出警告之後,這個議題就佔據了媒體很重要的版面。

儘管大部分的分析家都說:目前似乎沒有很嚴重的匱乏風險。但是他們所有人也都懷疑:封禁的措施是否持續?以及政府是否會開始擴大執行保護主義的手段?這種狀況將造成食物的短缺,幾乎是確定無疑的。首先發生在嚴重依賴食物進口的資本主義外圍國家,但是難題在帝國主義國家也同樣會擴散。

世界前三名的稻米輸出國,越南(Vietnam)印度(India)和緬甸(Burma)頒布了出口限制令的例子,強化了這種恐慌。

因為現今世界較諸50年前或二戰期間更加的城市化,『糧荒』對主要的資本主義國家以及最不發達國的家都是攸關存亡的議題。

這種情勢從而對全球的工人階級和受壓迫群眾提出了考驗,亦即;奪取農業商務公司,將它置於工人管控之下,做為確保全世界人口生產足夠糧食的手段。

但是,為了要避免國族主義和保護主義的意識態,導致全球數百萬人陷於飢餓,糧食必須有計畫的生產。

因此,工人必須管控境外貿易,而且勞動者和消費者委員會必須一同制訂價格,讓投機保持在可控的監督範圍之內。

帝國主義強權侵略性的增強

帝國主義的侵略性在很早之前就被整個情勢增強了。正當Covid-19疫情大流行呼喚全球攜手合作,抑制病毒擴散以及避免世界經濟的運轉和供應鏈的巨大斷裂,進而共同援助災難最深重和最為窮困的國家時,帝國主義強權〈雖然他們自己也身陷危機之中〉卻不斷加強對半殖民世界的壓榨。其中有一部分是帝國主義國家關於社會經濟乃至他們邊境之間的政治危機的回應。

但是,毫無疑問地,它必然會與帝國主義國家對自己工人階級福利的侵奪連結在一起,而且有些事我們已經親眼目睹了。

在這個脈絡下,帝國主義的壓迫、干涉甚至對半殖民國家的直接干預是輕而易舉的。委內瑞拉(Venezuela)就是最明顯的例子。美國曾經直接派遣軍艦、特種部隊至勒比海地區威脅委內瑞拉政府。3月26 日美國控告委內瑞拉總統尼可拉斯.馬杜羅(Nicolas Maduro)和政府高層官員走私毒品,甚至提供賞金協助逮捕他們。美國所有這一切行為的背後,旨在迫使俄羅斯的石油與瓦斯公司「羅伸夫特」(Rosneft)停止在委內瑞拉這個國家活動。

至於法國帝國主義,政府已經宣告在印度洋(the Indina Ocean)和加勒比海-拉丁美洲(Caribbean-Latin Americian)軍事殖民占領區,重新佈建戰艦。

這無疑是為應對美國-特別是在加勒比地區的軍隊而採取的步驟。

法國極有可能獲取了華盛頓相關計畫的情資。可以確定的是,在國際緊張日漸增長的情勢下,帝國主義強權不僅會在被支配的國家升高壓力,而且彼此會透過相互爭奪權勢以保障自己的地位。

世界強權之間的爭奪

在帝國主義加強侵略世界的其他部分之外,還存在著帝國主義強權與像中國這樣的世界強國之間相互競爭的問題。美國與中國之間的競爭和摩擦,眾人都看得十分清楚。然而,德國與美國之間激烈的競爭也變得更加明顯。如果經濟、健康還有社會的危機在全球深化,我們會冒險步入一個帝國主義之間不斷增加衝突的時代,有些我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的事物又將重現了。

歐盟(European Union ,EU)特別值得關注。疫情大流行已經揭露了她的缺陷。我們正在親見歐盟的盟員國之間所呈現的劇烈衝突。健康危機加深了南歐國家經濟的虛弱性,這也造成不同政府之間日益增加的衝突。很顯然,Covid-19危機結束之後歐盟將會處在巨大的壓力之下,以至於可能導致她目前的結構或存在遭到質疑。

最終而言,疫情大流行暴露了帝國主義的某種基本特性,也就是為了搶奪自然資源與原材料而征戰。這類的爭奪總是全方位的,只因為進行得比較沒有煙硝味,一般大眾不容易察覺罷了。

雖然如此,現在世界強權正在競奪口罩、呼吸機還有消毒清潔劑的物資,卻是明擺著的事。想像一下,如果我們真正食盡糧絕,會發生甚麼事呢?

重大的階級鬥爭事件會出現嗎?

當前的情勢向我們頒佈了,為重大的階級鬥爭事件預做準備的命令。在帝國主義國家,健康的災難和經濟的災難連在一塊,不斷揭露社會不平等和階級的分化,以及那些不穩定的勞工們對社會的運轉居於何等重要的位置。

危機的經濟影響和為了戰勝病毒所採行的措施的後果,在工人,特別是那些最不穩定的工人之間,感受最為強烈。更重要的是,幾乎每一個國家都可以看到醫院勞工以及,實際上是,所有醫護部門的工人日漸增強的不滿。這一切都指向了封禁結束之後,一場非常高層次的階級鬥爭。

這次受擊最重的可能是法國。這個國家早在疫情大流行之前,就被「黃背心」(Yellow Vest)抗議和為「退休金改革」而戰(Fighting Pension Reform)等威力強大的社會運動搞得鼻青臉腫。馬克宏(Emmanuel Macron)總統,發現自己處在極為脆弱的情境。越來越少人相信政府有能力處理危機,尤其是在他的政府對衛生部門實行新自由主義的政策改革之後,更是如此。義大利是另外一個我們可以預期出現強烈社會抗議的歐洲國家。不僅只是因為此地疫情危機的範圍甚廣,而且在於它的歐洲夥伴毫不團結的表現。

然而,我們同時不能忽略健康與經濟危機對這個世界的主要強權國家-美國的考驗。Covid-19無情的揭露了美國數百萬人民的不平等和貧困的生活狀態。資本家和美國政府已經警覺到,在這個世界最富有的國度,潛伏著巨大的階級衝突。

我們同樣也不要遺漏了中國。縱使關於抗擊疫情有很強勢的宣傳,但是對於如何處理下滑的經濟,他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表示。因此,半殖民地和最不發達的國家同樣都會遭受到階級鬥爭的壓力。這些國家十分缺乏可以阻止悲劇發生和處理封禁措施所造成的經濟及社會後果的資源。重要的是,帝國主義會在搬離某些產品和撤除資本的同時,逼迫那些政府加強剝削,不斷的傷害低度發展的經濟。

Covid-19前後

我們正在世界重大轉變(或者有許多轉折)的起點。我們僅僅能夠透過對潛在動力的分析,預測未來情勢將會如何演進?也許幾個月之內疫情會被控制住。也許資產階級會設法掌控情勢,一定程度的緩和重大衝突的巨大風險,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情是,Covid以前的世界已經結束了。我們還不能說世界將會有多大的改變,但它必定要變。國際權力關係要變,階級關係也將改變。問題只在於改變的情況有多劇烈,因為前述之事沒有一件能夠平靜的完成。

這就是為什麼工人階級和所有被剝削被壓迫的人民必須被組織在一起的緣故。而且,這組織不能僅限於國內,特別重要的是,它必須是國際性的。我們需要一個有階級意識以及反帝國主義的組織與計劃,以便推翻資本主義的總體制。於今,這個體制比過去任何時刻,更能將我們帶向野蠻。

對於帝國主義國家的工人運動,這更是重中之重的事,因為這裡的資本家特別殘虐、粗暴。當前全球的危機,顯示了建構一個國際的,革命的,屬於工人階級與受壓迫人民的共產主義組織,前所未見的緊迫性!


原文為法文,首刊於《法國永遠的革命》〈Revolution Permanente 2020年4月6日〉
◎本文為讀者投稿,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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